不一样的《茶山歌》——四川叙事山歌
茶山歌
腊月三十天，手拿黄历看，看个日子上茶山。
日子看得远，明年三月间，三月初三上茶山。
正月是新年，火炮闹喧天，快乐逍遥像神仙。
二月正春寒，陪伴姐儿玩，一说一笑又一天。
天晴到好耍，落雨乱如麻，农夫个个做庄稼。
只见生意人，来往闹尘尘，心中想起要回程。
一混几十天，未花一文钱，邀约伙计上茶山。
叫声小兄弟，跟我一路去，买些货物做生意。
赚钱不赚钱，也要去看看，混过光阴是枉然。
贤弟你且听，事久见人心，黄金难买少年春。
你知我的心，我知你的心，都是君子对志诚。
初三日子看，伙计去写船，去了水脚谈价钱。
号了一只船，银子三两三，又到街上买物件。
银子拿几两，走在长街上，见一样来买一样。
来在杂货铺，要扯鞋面布，绣花带子买几付。
一买绣花针，二买香水粉，三买胭脂点嘴唇。
四买手巾帕，五买假头发，六买金簪放光华。
七买锁头线，八买苏鞋面，九买戒子金耳环。
十买水罗裙，绣花二面分，杂货装在箱内存。
烟袋与荷包，一样买一套，拿上茶山等人瞧。
梳子买几把，篦子买几匣，又买青丝包头帕。
多买红头绳，样样买得多，粉装盒子买几个。
买些八仙扇，打开月半边，拿在茶山送娇莲。
是样都买交，收拾一大挑，去往茶山走一朝。
是样买得全，请人送上船，辞别姐儿上茶山。
来在姐儿家，姐在纺绵花，丢了车子去倒茶。
接住茶儿吃，就把话儿提，特意辞姐做生意。
与姐说句话，免得姐牵挂，茶山去做生意耍。
姐儿将郎劝，你听奴家言，哪个生意买了田。
劝郎莫贩茶，各人做庄稼，百般生意眼前花。
情哥回言答，我想不做它，又把伙计已约下。
船儿都写起，货物都买齐，赚钱生意都相宜。
今年做回吧，来年不做它，四五六月就回家。
情哥听我说，本钱是借的，还了他的莫你的。
劝郎要耕田，何愁挣银钱，又与奴家得团圆。
我到想耕田，无人煮茶饭，家务事情无人管。
只要郎栽田，奴家煮茶饭，家务事情奴来管。
姐儿将郎劝，句句是良言，我也不打脱身拳。
伙计都约就，初二初三走，不去如何开得口。
情哥做生意，就在本乡里，有钱处处一样的。
你要上茶山，丢奴受孤单，奴家有话无处谈。
郎叫姐烦恼，莫说过深念，我也不是无义男。
承你不嫌弃，结下恩和义，我肯无义来丢你。
劝郎想一想，慢慢细思量，多少喜爱江湖上。
有个王老八，年年茶山耍，莫得银钱转回家。
有个李老九，年年茶山走，筋挂筋来柳挂柳。
奴未你贪谣，只望你长行，常同日月过光阴。
你在茶山地，丢奴受孤凄，郎在东来姐在西。
姐儿莫苦劝，少打拦头板，话说三道是闲言。
姐儿听此言，劝郎心不转，我郎是要上茶山。
劝郎不转心，骂郎犟灾瘟，牛教三遍打转身。
常有老人言，出门事事难，三病两痛喊皇天。
担子肩上磨，草鞋又打脚，进退两难才想我。
姐儿莫担心，劝我这一阵，我有家敢才出门。
良言说不听，姐儿枉费心，作个揖来就起程。
姐儿莫怨恨，早去早回程，初一二三就起身。
姐说心有气，我家无吃的，下回不来由在你。
扯倒我情哥，你今宽怀坐，奴家有话对你说。
多少出远门，失去钱和银，漂流浪荡误青春。
后来又无钱，衣食两不全，混过光阴是枉然。
年轻不积钱，只图江湖玩，少年容易老来难。
情哥脸上笑，叫声小娇娇，句句说来我听到。
此话是真情，耕读两为本，锄头口内是黄金。
叫声我情哥，未见这好人，怕的一个瓜子金。
奴说这些话，仓都装不下，奴今愿你早回家。
实心我留你，枉费一番力，好意留你成恶意。
初二郎起身，初一郎饯行，贫愚好歹说不听。
情哥来告辞，起身作个揖，这回奴家慢待你。
情姐着了急，鞋儿未做起，连夜连晚打鞋底。
情哥出远乡，与郎办干粮，家中全无哪一样。
去今两年荒，谷米是空仓，我郎路上怎下场。
团转人户借，家家都莫得，各人回去推小麦。
手把磨儿挨，眼泪汪汪来，不是情郎是祸害。
磨儿推完了，箩筛打两道，我郎莫嫌面粗了。
笋子放油炒，白糖中间包，我郎路上寻火烧。
与郎把行饯，莫得菜配饭，急忙上街去买办。
梅香上长街，铺门大打开，腰中取出银子来。
一买鸡鱼肉，二买堆花酒，五香美味般般有。
梅香忙忙走，来到灶门口，东西捡在碗柜头。
姐儿忙打扮，又请两个人，抬盒送在情郎门。
安童领了命，抬盒往前行，姐叫梅香随后跟。
走在大门看，抬盒放两边，情哥出来把礼见。
姐儿拜两拜，口称无好菜，恭喜情哥做买卖。
情哥回言答，钱米来散打，抬的抬来拿的拿。
姐叫我情哥，莫有拿什么，一壶淡酒你解渴。
小郎来见礼，吩咐桌摆起，姐儿抬盒收东西。
打开抬盒盖，样样摆上来，一宗两样摆起来。
叫声我情哥，请在上席坐，姐在下席陪情哥。
梅香把酒斟，姐说不恭敬，火烧青山表哥名。
一杯酒斟起，捧与小郎吃，生意买卖要和气。
赚钱早回乡，免得奴家望，你莫久走江湖上。
二杯酒壮行，我郎要吃请，八面威风出远门。
我郎出远门，你今遇贵人，一本万利早回程。
三杯酒多谢，把姐费了心，千辛万苦费精神。
恩爱表不尽，也要长看情，不上两月就回程。
四杯酒儿明，杯杯要吃清，我郎早去早回程。
五杯酒儿美，我郎莫推杯，奴家都在舍命陪。
六杯酒儿甜，无菜奉君前，要学松柏永长青。
七杯酒莫忘，多少为定准，别有新欢忘旧情。
八杯酒儿清，小姐听分明，我也不是无义人。
九杯酒儿斟，我郎心事恨，奴不问你话不明。
莫嫌酒儿淡，且看来人面，又劝一杯十美全。
情哥叫姐坐，你今听我说，茶山转来慢慢喝。
说与情姐听，不在此一时，茶山转来喝不迟。
姐儿共言到，扯谎白说了，也是奴家怠慢了。
郎说推不脱，姐说慢慢喝，不饮酒来姐劝我。
姐说要吃清，杯杯要吃明，十杯酒儿我领情。
不觉天色晚，点灯吃夜饭，好菜件件与郎拈。
姐儿把郎劝，小郎与姐拈，碗中在姐吃哪件？
吃了把碗丢，梅香把碗收，情哥斟茶姐漱口。
姐儿来在房，慢慢叨家常，恩情只在今晚上。
留郎歇一晚，明日要分散，又要几时才相见？
姐儿进绣房，两眼泪汪汪，心事想在肝肠上。
开言叫情哥，奴家有话说，眼泪汪汪肚中落。
是话都说尽，情哥你不听，奴家待你没二心。
你今上茶山，万般听奴言，人到三十无少年。
远乡做买卖，把稳着实在，你莫误了花世界。
盐是一样咸，醋也一样酸，处处鲜花皆一般。
百事要占理，人心隔肚皮，又道知心能有几？
言语来叮咛，樵楼起初更，不伤心来也伤心。
一更劝情郎，莫要性子刚，出门不比在家乡。
二更劝情人，为人心要正，生意买卖莫亏人。
生意要和气，老少你莫欺，公平自有人夸你。
三更正五点，劝郎莫贪玩，千辛万苦为银钱。
春天郎出门，奴有话分明，落雨不要赶路程。
四更劝情人，路上要消停，出门由路慢慢行。
落雨路又溜，莫走山林口，恐怕恶物在里头。
劝郎到五更，金鸡叫沉沉，一人难舍情难分。
恩情说不尽，不料又天明，伙计外面叫开门。
情哥忙答应，前去船上等，吃了早饭一路行。
伙计叫慢来，莫在后头挨，耽搁路程多用钱。
听得伙计言，两眼泪涟涟，不知何日才团圆？
姐儿忙收拾，莫把路挨迟，耽搁黄金无天时。
郎叫小娇莲，吃碗分别饭，一对鸯鸯两分散。
姐儿叫情哥，奴家未曾饿，就是龙肉难下腹。
铺盖与行李，奴家收拾起，又拿东西送与你。
一送郎荷包，我郎休要笑，粗针大线不成套。
二送郎把伞，晴雨两方便，莫等我郎晒黑脸。
三送郎双鞋，粗针大线排，我郎穿起当草鞋。
四送郎路费，路上吃茶水，又送馍馍与点心，
收拾交与郎，犹如刀割肠，两眼流泪好悲伤。
情哥接在手，实在无心走，恩情一涌如水流。
情哥起了身，姐儿送一程，郎在前头姐后跟。
送在大河边，情哥上了船，姐儿两眼泪不干。
叫声众伙计，情哥靠作你，同心协力做生意。
买卖商议做，兄弟如手足，在外莫分亲与疏。
伙计齐答应，姐儿你放心，伙计好比一母生。
有福大家享，有祸大家挡，姐儿不必挂心上。
姐儿你转身，反手关舱门，我们就要上路行。
艄公开了船，恩情两分散，姐儿归家守孤单。
想起男子汉，心高大如天，有了金山想银山。
这等恩和情，丢在九霄云，一心要往茶山行。
结下恩和爱，又把奴丢开，又说情哥做买卖。
路程表不尽，来往好相因，茶山地方果爱人。
头戴清凉帽，身穿夏布袍，缎子马褂外面套。
腰系黄丝带，脚穿鹞子鞋，鸯鸯荷包腰中带。
手拿一杆秤，包袱肩上横，打扮像个生意人。
杂货箱子装，细布放两旁，力脚挑起走四方。
脚儿慢慢探，眼睛四下盯，好比张生去访莺。
上了一丛岩，转了一个弯，此处一个好茶山。
小郎抬头看，见一幺姑娘，十指尖尖如雪样。
牙齿白如银，胭脂点嘴唇，好比仙女下凡尘。
身穿红绫袄，脸又白如云，夏布杉子水罗裙。
腰结黄丝带，脚穿红绣鞋，香莲荷包左右戴。
当初吴三贵，人才生得美，难比幺姑一双腿。
一见小幺姑，五心不作主，不如许个大红猪。
口叫当方神，我是远方人，保佑姻缘早配成。
出口许了愿，心内兢兢战，想来想去心不甘。
想起闷心间，坐地把卦算，算去算来有姻缘。
打个冷嘎嘎，何该有缘法，千里姻缘不得差。
忙把担子挑，手拿鼓儿摇，看那幺姑瞄不瞄。
扁担肩上转，听见幺姑喊，口喊货客看花线。
听见幺姑喊，郎忙挑回转，几步走在姐阶檐。
担子放下地，脸旦笑嘻嘻，口叫幺姑作个揖。
口叫那货客，四方在拿财，挑起宝货到此来。
客说不成货，走在贵府过，还望幺姑照顾我。
姐说要买货，宗宗在得看，不知客人有什么。
客货忙回言，银钱两方便，只要如意把货看。
幺姑回言答，屋里有细茶，看你货客出啥价。
客说你请转，粗细我来看，看看粗细还价钱。
幺姑站起身，客人你前行，奴家慢慢随后跟。
货客站旁边，幺姑请上前，挑起担子走得慢。
幺姑笑盈盈，得罪货客人，几步上前风送云。
三人同路走，两人在心头，路上不好开得口。
情哥你站起，鱼在深滩里，看得眼饱肚中饥。
来到姐儿家，担子放下地，恭喜幺姑在屋里。
幺姑回一礼，恭喜又恭喜，恭喜客人好生意。
生意不旺象，不过一时光，不如幺姑在绣房。
椅子拖两拖，货客你请坐，奴去倒茶你解渴。
打个团团转，茶盘不相见，一杯热茶用手端。
左手来接茶，右手捏地花，看那幺姑骂不骂。
一把捏得轻，幺姑不做声，笑在眉头喜在心。
吃茶把杯放，打开杂货箱，幺姑要买哪一样。
幺姑把货看，是样都买全，一概共合好多钱。
客人算了账，货物捡桂上，取出细茶看端详。
货客开言道，这个茶粗了，还有细茶拿来瞧。
姐捏细茶条，客人心不高，只要打开细茶包。
叫声杂货客，这样好货色，你看可得不可得。
货客把头点，这茶看得过，不知价钱贵和贱。
只要客识货，价钱容易说，上下行市差不多。
郎说货掉货，姐说不见过，两不相亏你和我。
幺姑提秤称，三百五十斤，不多不少正合因。
茶儿也称清，太阳落西沉，正中机关八九分。
货客把计设，叫声幺姑姐，要在你家借个歇。
这个天色晚，走不回旅店，要将银子寄府前。
幺姑忙答应，草铺不恭敬，哪个男儿不出门。
听见这句话，心内欢喜下，该有姻缘全不差。
细茶放楼上，货物捡柜房，不得遗失哪一样。
叫声幺姑姐，今晚你家歇，赚了银子来相谢。
幺姑回言答，客说哪里话，母亲哥嫂都不怕。
杀个大肥鸡，煮个腊猪踢，多年陈酒客人吃。
小郎喝一杯，二杯把杯推，喝到三杯装假醉。
四杯酒不吃，倒在姐怀里，姐儿急忙来扶起。
你莫假装醉，还要吃一杯，有缘千里来相会。
叫声幺姑姐，我的酒量窄，醉倒你家要不得。
幺姑添起饭，客人酒吃干，好菜件件与郎拈。
小郎吃一碗，又去接一碗，行人肚饿吃饱点。
小郎叫多谢，吃饭不做客，饭是吃饱犟不得。
客人放了碗，倒茶又装烟，奴去烧水郎擦汗。
水儿端一碗，手帕拿一张，口叫客人洗身傍。
转身到绣房，鞋儿拿一双，慌忙擦汗怕风凉。
货客将言说，今晚土泼处，莫拿新鞋当龌龊。
幺姑忙答应，做得以比成，是奴手出值几何。
客人擦了汗，二人把话谈，就在此处探深浅。
比个古人话，看他回答我，看是真假又如何。
叫声小幺姑，路上人说书，说的西游八仙图。
听了一大阵，说得有来音，想要久听眈路程。
幺姑搞忙了，晓得是他心，客人路听哪本经。
幺姑在闺门，知道八九分，黄花闺女非凡人。
山伯访英台，来迟休见怪，吃了奴茶莫忘怀。
幺姑你听明，有无姻缘份，姻缘无份自思存。
客人你请听，姻缘许与你，人静与你罗帐齐。
铺在黄房里，一人受孤凄，在不出言来哄你。
姐儿坐绣房，衣服未曾脱，只候人静等情哥。
姐儿到横房，打开门儿响，小郎翻身下牙床。
听了一大阵，四处无人声，轻轻揣开姐房门。
小郎把门开，姐儿伸手来，双手抱倒小乖乖。
二人身靠身，轻移细步行，两个走在姐房门。
姐儿把门开，引郎到床来，红罗帐内结恩爱。
洋灯壁上挂，就是那个话，话不表明不好耍。
一更月亮起，二人在床里，这个姻缘天赐的。
二更月亮明，二人叹恩情，一晚上夫妻百日恩。
三更月儿圆，风流真可好，鸯鸯枕上把情调。
四更月亮大，手抱郎说话，千万不可丢奴家。
五更月落西，金鸡鸣声啼，姐儿劝郎莫着急。
实话对你言，家务是奴管，爹妈年老吃闲饭。
哥哥出了门，嫂嫂一样心，奴家今年十八春。
姊妹两个人，家务平半分，奴家私房十万银。
异日到婆家，私房做陪嫁，事事有奴郎莫怕。
是样有奴家，这是真情话，过身到屋喝杯茶。
情哥莫嫌弃，只管到屋里，粗茶淡饭有吃的。
小郎听此言，只管放大胆，手抱幺姑亲嘴玩。
二人在牙床，一对好鸯鸯，金鸡三唱天又光。
姐儿忙起来，穿衣登着鞋，轻把房门大打开。
油儿放一点，水儿添一碗，又打四个合包蛋。
葱子碗内放，又切一片姜，皮面又加胡椒香。
大火吹开汤，莲花碗内装，双手端在象牙床。
口叫郎过早，贪顽身虚了，吃点鸡蛋煮醪糟。
小郎翻身起，接倒在手里，这个实实过早的。
娇娇我的妹，你也吃一对，独吃不如众有味。
情哥奴的哥，你莫挂牵我，奴家自己先吃过。
转身到厨房，办饭待情郎，我郎吃了走四方。
茶山买卖完，莫在他家眠，各人早去把家还。
逍遥有无忧，每日游茶山，一心只想姐风流。
一混三月完，就是四月间，未曾积落一文钱。
四月是立夏，小郎要回家，姐儿留郎折耳茶。
五月姐留郎，劝郎莫回乡，就在我家过端阳。
六月姐留郎，三伏热难当，我郎待到秋风凉。
七月姐留郎，情哥这样忙，三茶更比二茶香。
八月姐留郎，锦被要一床，面子要缝青毛尼。
九月姐留郎，与郎缝衣裳，上缝青来下缝黄。
十月姐留郎，情哥双脚跳，每日茶山把账讨。
冬月姐留郎，正在降寒霜，再等腊月天气长。
混到腊月间，一心要回还，龙归沧海凤归山。
腊月初二三，辞姐要回转，在此操烦姐一年。
听说郎回程，跳在冷水盆，放死发泼地下滚。
睡在地下扳，头发都披散，捶脑蹬足真可怜。
小郎在身边，与姐戴发簪，过过细细把姐劝。
姐要放心宽，何必泪涟涟，不过两月又相见。
情哥你在讲，足在你身上，五湖四海由你荡。
来年三月间，又要到府前，花在开来蝶在园。
情哥听我明，你是远方人，睹个咒来作定凭。
一不求金银，二不求儿孙，祈保二人永长存。
青香烧三根，来在灶面前，二人齐跪地尘埃。
祝告灶王神，灶神听分明，还望神圣显威灵。
若把姐儿丢，就打水筋斗，抛尸露骨浪沙丘。
忘恩又别交，山中虎蛇咬，灶神菩萨灵验了。
姐儿跪在地，奴家把话提，报应招彰不差移。
口把灶王称，奴家来高禀，善恶簿上注分明。
我若丢了郎，瘟病不离床，不到白头少年亡。
我若丢情哥，生产过妖魔，七日七夜把气落。
愿儿发得狠，誓也表得明，永世神灵不容情。
愿儿发得长，转步到绣房，姐取东西送小郎。
一送郎荷包，我郎休见笑，粗针大线不成套。
二送鸯鸯枕，情哥带回程，见了枕头如见人。
枕头做得丑，烂了你莫丢，多少恩情在里头。
三送袍一件，小郎打粗穿，看见袍儿是娇莲。
四送郎马褂，四下都开岔，我今送与小冤家。
五送一串钱，情哥做盘缠，我郎拿去开茶钱。
情哥接到手，泪水都来了，实实难舍我娇娇。
杂货尽行卖，留花一对在，留与情姐打粗戴。
小郎施一礼，在此多谢你，又承娇娇送东西。
娇忙回一揖，我郎放宽怀，明年三月早些来。
姐儿你转身，耐烦过新春，在此分别转回程。
三月郎出门，丢下姐一人，孤孤单单到如今。
四月望情郎，闻言四路访，不知冤家在何方？
五月是端阳，美酒兑雄黄，想起冤家泪悲伤。
六月望郎来，奴家在做鞋，龙在滩上不回来。
七月奴心想，织女陪牛郎，到把奴家心好慌。
八月望月华，月饼吞不下，想起冤家乱如麻。
九月望重九，想喝菊花酒，奴把美酒过一头。
十月望郎回，梅花被雪堆，思想冤家不归回。
冬月正大寒，一人受孤单，冤家一去不回还。
腊月三十天，望郎不回转，望到过年也枉然。
望郎不回还，神前去许愿，祈保我郎早回转。
正月是元宵，小郎回来了，郎忙神前把香烧。
二月惊蛰前，庙内把香还，又还红猪化纸钱。
烧香回家转，两个下棋玩，姐输一盘又一盘。
郎输三盘淡，姐输一盘急，宁可输身不输棋。
丢了棋不下，二人清静耍，说起去年是陈话。
奴家苦劝你，你也心不移，要到茶山做生意。
一去大半年，未赚银子钱，过年东西是奴办。
情哥把话提，叫声美娇妻，万般事情依古礼。
作书费尽心，与君散闷沉，解解愁闷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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