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转帖]傣乡情结
[打印本页]
作者:
千瓣莲花
时间:
2005-6-3 15:24
标题:
[转帖]傣乡情结
作者:苍箫独笛 车在雾霭腾腾的柏油路上穿行,盘山道边是颇具原始风味的热带雨林,热带植物特有的大叶子像舒展开的少女的素手,迎风招唤着远方的宾客。 西双版纳的天气是多变的,时雨时晴。车在接近山颠的陡峭窄路上行走,透过车窗,能看到壑下团团雨云,那云下是连绵的淅雨,透过稀薄处,偶然能看到雨滴漫山遍野奔走的奇景。 “妈妈,看蛇!” 随着一生稚气的呼喊,同车的旅客齐齐将目光射向窗外,车窗左前方一颗矮矮壮壮的大叶树上,陡然盘着一条花红花红的蛇,那蛇有一米多长,盘在树梢昂然扬起有同样漂亮颜色的脑袋,似在注视着什么。由于车在爬山,车速十分缓慢,同车的旅伴都看到了这奇景,不觉发出一串串短促的惊叹。 蛇我是见过的,在公园的蛇展上,但真正在野外遇到,而且是这样漂亮的蛇,还是第一次。那条花红花红的蛇在绿油油的植物衬托下,显现出一种自然协调的美,让人对大自然的神秘陡生出几分崇拜。 我激动了!十数年前朋友就向我描述过西双版纳:布朗人的芦笙;傣家女的孔雀舞……从那时起,她便在我心中挽了一个轻轻的梦结,织下一片半雾半云的纱缦。今天,我终于圆了这个梦,踏上这个梦中的童话世界…… 正观望间,那蛇忽然攀向树侧一架古藤,顺藤又攀向另一棵异艳的植物,绵绵软软的柔躯在古藤上游过,把柔美演绎到极至。多数旅伴都被那种美感震撼了,痴痴地凝望,只见那条蛇突然向前一串,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它口内已含住一只五彩斑斓的山雀。山雀挣扎着,与蛇扭做一团,却始终不能挣脱它的纠缠。我们在车内看呆了,尽管那场面有点残酷,但当时却感觉不到一丝恐怖,唯一感觉到的是自然和谐的演绎生命的美。 那条美丽的蛇吞食完山雀,悠悠闲闲地游没于那绿色中,大家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继续随车颠簸。车在沉重的喘息中终于爬到峰顶,在这里能看到雨林全貌。 雨林的景色是这样清丽,美得凄迷。漫山都能看到山溪沟流出没于草隙石涧,汩汩涓涓地奔流。那水并不清澈,也不似傣女纤柔的腰肢,倒像山东汉子的脊背,处处散发着原始的粗犷……同行的旅伴都抗不过长途跋涉的疲惫,一个个陷入梦乡,只有我固执地随着颠簸的车子,蠢蠢的品位着这断断续续的诗梦,心绪却在那叠嶂的翠顶上狂翔。 车到终点已是黄昏。暮色中的西双版纳刚刚沐浴过一阵淅雨,道边那北方罕见的油棕树的大叶子,在风中曳晃,如同壮汉的醉步,粗犷得令人目眩。 难道这就是我童梦中的仙乡?芦笙呢?傣女呢?孔雀呢?展眼向街市上望去:商家店铺鳞次栉比;百货服饰五光十色,“面的”“巴士”穿梭往来;摊贩游商吆三喝四……那喧嚣与我居住的城市没什么两样。一阵目瞪口呆之后,忽觉有点失望,心情也沮丧起来。揣着满怀惆怅向前踯躅,不久后转念又想:人总是要生存的。孔雀也好、傣女也好,终是人间俗尘。就是我自己,不也将童年的梦呓卷裹起来掖在腰间:为生存、为糊口的月薪数百,整天如猴子般窜跳忙乱么?现实与梦终是有些距离的……这样一想,便释然许多,虽然心中的惆怅却越来越浓稠了! 翌日游览了几个花卉公园,园中的花草奇异精彩,只是多了些斧凿刀雕的痕迹,完全没有我臆测中古朴的自然美,我的心情已经沮丧到了极点。 天交午时,车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寨边。 那是一个半掩在山腰的傣家小寨,青翠兰绿之间星点着几座傣家竹楼,数条山溪蜿蜒盘绕穿寨奔流,远远望去,恍若世外仙园,这让我多少找回些快意。小导游甜笑满面将我们请下车来,我心中一阵厌恶。这个着傣家彩裳,笑起来甜得腻人的小导游,沿途将我们导入几个玉器店,与店老板配合默契地将我们宰了个天昏地暗,面对她那张娇媚的的俏脸,我无论如何也销不起魂来。 道边早侯立着一位傣家少女,年龄在十六、七岁,一袭令人心悸的粉红色傣裙,将她本已婀娜不尽的身姿装裹的分外袅挪!她的脸上挂着同样明媚的笑容,但却比小导游多了几分憨朴、几分妩媚。入傣家竹楼了解傣家风情是游览中的一项,我们一车的游客便带着猎奇的渴望和被赶入屠宰场的恐惧,踏入这个傣女的竹楼。 楼内的设施相当简陋。正中两张小竹桌上排满了金光闪闪、银辉灿灿的金银饰品。待大家都坐定后,傣女开口介绍傣家的生活习俗。这个小傣女的汉语确也腔圆字正,且婉转娇滴,银子般的音色与恰倒好处的妩媚,早将众人的戒备摘来顺出窗外。 我妻子是典型的苏北人,论资质:妩媚妖娆;论音色:袅绕锦延。不少同僚羡慕不已,但同这位傣家少女相比,却多了许多的娇柔造作。这位傣女的语调,像小溪流水般在你心间拂过,又如林间失伴的弱鸟:轻吟柔啼;孓然咽泣,令人怜之不尽并由此产生霏霏臆测…… 我的思绪纷乱了半日,终于进入了角色,痴迷迷望着傣女那春光灿烂的俏脸,着实放任思绪在意马心猿中畅游了一番,直到有人以二十元一付的价格,购买到傣女要价一百六十元的一付的银手镯,才恍然惊醒,慌乱扯回思绪,再看傣女:纯情依然;媚笑如旧,但我总觉得她青丝盘起的秀髻里,藏着一把连大象都能轻而易举支解的利刃。一个女同行者大概与我同感,忽然在我耳边轻轻说道:“以前只是机械的理解‘笑里藏刀’,现在直观的理解了!” 我无言以对,再看看傣女那张千娇百媚的俏脸,只好放声大笑。 我存心定念,强抵诱惑,始终不肯去买那些饰品。那傣女似乎对我特别钟情,几次瞥我,明显含着企盼。 凭心而论:二十元一对银手镯,便不是真银,仅凭那精美的雕工,也算是一件超值的工艺品。但忆及一路挨宰,我将气全撒在此处,狠下心不肯怜香惜玉。那傣女见我始终冷漠,失望了半天,也不十分劝买。有客人提出与她合影,她全无半丝扭捏,爽快地应了。众人一轰而上,乱抢镜头。那傣女不管是否买了首饰,一概笑脸相陪。我突然想起景洪镇中也有傣女陪照,却是要收费的。据此来看,此女虽也入了商道,终含着乡下人的纯朴。我动了凡心,也抢了个镜头,乘照相的间隙,她突然小声问道:“你不买些什么送给你家中的妻子?”我很尴尬,后悔不该凑此热闹,如今欠下情了! “我……路上已经买了不少……” 我红着脸喃喃念叨。她虽然会笑,却根本掩饰不住心头的失望,幸好有别人请她去合影了。我揩汗之余,却心存疑虑:游客中不曾买她首饰的人居多,为何独独逼问我? 众人又闹乱了一阵,小导游上来催行,大家纷纷向傣女告别。她含笑送至楼边。我心中装着却才的尴尬,不好寒暄,夹在人群中抢下楼来,却又忍不住回头去望,见她孤依竹栏,口里向众人道别,目光却依依追随着我。此时我才发现,那傣女的眼睛澈如清泉,荡得我心旌摇摆不定,不觉将脸飞红了半个。慌乱中逃回车内,就觉心在体内狂窜乱蹦,冷汗一泻而出。 车又进发了,众人在车上将刚买的首饰甄别品评,我却聚集不拢精神,满脑都是竹楼边那个粉红的倩影。下午的几个景点一个也没记住…… 天将擦黑,车又返回小寨。道边已没了那个粉红丽人。司机忽然停车,放众人下来方便。我也钻进林内,被丰硕不知名的大树叶裹定,爽爽的泻了个一塌糊涂。举眼望去,浓绿丛中星点着的几座竹楼,已昏昏淡淡亮起灯来,在微弱的晚霞中,更衬托得神秘莫测,我不觉间就冲动起来,悄然躲向林深处…… 也许因天色近暮,也因司机大意,众人上车后便开走了,居然没有发现丢下一个旅伴。待车去的远了,我才突然觉到恐惧,恍然意识到自己做下一件天大的蠢事——我留下要做什么? 夜幕已降临了,白日里俏丽娇艳的花草在暮色中全变成恐怖渗人的怪物。微风下的树涛,极似野魂孤鬼的荡动。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再寻那寨子,早没了踪影,只有阴森森的怪物群中,冷冷星散着几点微光。早闻西双版纳多毒蛇多大象,尚任意窜出一个来,我此生也就浪漫到了极点。不容多思,极度的恐惧迫使我惊慌向那几点微光狂奔,所幸那光点不甚远。大喘着气跑到寨子前,却又踌躇起来:风高夜黑,一个陌生男人敲开竹楼要做什么?举目再望,依稀还认得出第三座竹楼便是我们白天拜访过的那家,只是无缘无故,如何走入那竹门?正犹豫间,脚边突然窜出一个活物,绵绵软软穿草而入,惊得我毛发皆竖,脑中立刻闪现出那个吐着毒芯的大花蛇。男人最后的一点勇气被这一惊彻底摧毁了,我如兔子般窜至第三座竹楼上,狂擂乱捶那扇竹扉。 竟又是那位傣女开的门。见是我,大概还认得,她也愣在那里半响无言。我们彼此怔了很久她才惊问到:“怎么是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该怎么答,只得含混道:“返回来方便时被他们遗下,又寻不到旅店,只得来你家看看。若能借住一宿,房钱怎么算都可以。” 那傣女恍如梦醒,一脸喜从天降的神色,拉了我的手,径直拽入房中,喊出她的母亲与妹妹——白天探访时俱见过面的——将我谎编的遭遇重述了一遍。她的母亲只有四十余岁,闻言满面笑容道:“这是天意,是我们的机缘。莫说一日,便是十日八日,我们傣家都肯热情相待的。” 母女三人将我让入房中,母亲与妹妹急忙去烧水,我这才将悬了半天的心放回肚内。再四下观望,见房内摆放首饰的桌子不见了,心中疑惑,又不好问,那千伶万俐的傣女看出我的心思,笑道:“只在白日待客摆一摆,客去便收,像你们汉人摆的地摊。”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寻话说道:“若非你们收留,真不知这一夜该如何!” 那傣女道:“我们水傣人都是好客的,你便到别人家也一样热情相待。” 我心存感激,忽觉心与她贴近许多。想想我生活的周围:上级、同事乃至亲朋好友,莫不存着一个防人的心眼!而这位傣女,仅几个纯朴的神态便净化了我的尘心,我的情感霎时纯亮起来。 “能知道你的名字么?”感激之余,我说不出别的。 “我叫小玉。”她憨憨的笑。 我已多次领略她的憨朴,觉得自己崇尚的修养在她的纯朴前竟是那样粗俗丑陋,不堪入目,不觉心情旷达十分,便大胆直视她。我这才发现她有着傣人少有的白皙,圆圆的脸蛋被那小巧的鼻子分割的十分精美、微妙,处处令人心悸! 她扬着脸看着我笑,问道:“却才见你神色惊慌。发生了什么?” 面对她那纯净的目光,我无法欺骗,便不顾男人的尊严将刚才的胡思乱想述说了一遍。她用固有的清脆嗓音,格格格笑了起来,将我笑得无地自容。联想到她终日生活在这里,自然将我看成了懦夫,这对一向爱在女孩子面前逞强的我未免有些残酷! “你不了解版纳。”她说:“这里没有大象。虽有蛇,却怕人。毒蛇的数量更少,与大象一样在雨林深处,很难见到的。” 我松了口气,正要问些什么,忽见小玉的母亲端出茶来。那茶具小巧精致得像小玉,碗内漂浮的叶子碧绿青翠,与我见过的茶全然不同。我问道:“这是什么茶?”她母亲说:“我们叫它‘迎客茶’。茶香浓郁,四方客人都爱喝。” 我略通些茶道,便接来尝品一番,果然清爽入脾,香透肺腑。她母亲见我喜动欢颜,便道:“若客人喜欢,走时送你些。”我虽心痒,那好就要。嘴上含混推着。只见小玉的妹妹端了一盘烧烤,几竹筒米饭进来,放在桌上。 “客人肯定没有吃过晚饭,请随便用些。”小玉的母亲说。 在这种氛围中虚套,便显得俗不可耐。我谢过后问道:“你们平常就这样吃么?” 小玉的母亲道:“平日用电饭锅做,又省时又省事。只有贵客降临才这样做。” 初到时,在澜沧江边夜市上尝过傣家这一特色,便也不觉奇异,举著便吃。小玉忽又想起什么,匆匆跑到里间,捧出两瓶啤酒来。我一生最钟爱啤酒,不觉大喜道:“你怎么有啤酒?” 小玉笑道:“我父亲爱喝,平日间存的。” 我忽然发现整天都不见她的父亲,便问。她说在镇子里邮局上班,只有周日回来……不能见她的父亲,我多少觉得有些遗憾。 她母亲说已吃过饭,带她妹妹到外间做什么活,留下小玉陪我。这是我有生中最特殊的一顿饭。我吃的狼吞虎咽。小玉看呆了,格格笑道:“吃过饭我带你去认识一下版纳的夜色。”又想了想道:“今天是十五,月光最洁。寨子前有一片风尾竹林,我们水傣人都爱到竹林中赏月,很美的。” 我忆及刚才,有些怵惧。小玉又看出来了,笑道:“一则是看月色,二则与你释疑。那里人很多的。” 也许是小玉的情绪感染了我,也许是啤酒激发出浪漫。想着童梦中月光下的凤尾竹、孔雀,雅兴抖然大发,匆匆几口将饭吃完,小玉向她母亲招呼一声,便同我走下竹楼。 此时月亮已升至中天,分外皎洁。撒向人间的晶辉,把大叶林渲染的无比神秘,令人痴思不已。小玉全不念生,携了我的手,边走边向遇到熟人点头。我此时的情感完全被净化,早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的陈俗,紧傍小玉,穿藤越林,跨花踏草,早见前面开阔处露出一大片茂密的凤尾林来。那纤纤的枝茎,在皎月下随微风荡动,宛如一群婷婷玉立的傣女在曼舞,我刹时便陶醉起来,暗自庆幸做了此生中最有价值的蠢事——若非冲动,恐怕终生也没有机会领略这世外的风情了! 凤尾竹林中隐隐约约有成对的少男少女在游弋,傣女特有的裹裙如孔雀尾般在竹林间闪现,配以这一掬乳色月光,那意境,美得令人直想落泪! 小玉见我一脸陶醉,便道:“我们水傣婚俗不讲缘分,有些一见钟情的意思。若有小伙看中姑娘,便到她家中坐一个特制的小竹凳,若姑娘也中意他,便双双约入这竹林。凤尾林是我们水傣人的吉祥树。” 我看着小玉,银屑似的月光泻在她白晰的面庞上,更衬得她那双俏目的多情。那袭粉艳欲滴的傣裙在凤尾林衬映下,宛若一位婷婷袅袅的仙女——我恍然悟到:傣家所钟爱的孔雀并非禽鸟,而是将心灵中的图腾溶入诗画般的情化生活。孔雀——就是傣女:这凤尾竹环绕;月光拥抱着的小玉,不正是人间最美的孔雀么? 恍然的觉悟,使我情不自禁地拥向小玉,在她脸上留下一个深情的吻。小玉没有一丝惊慌,羞涩中倒饱含陶醉般的幸福。那一刻我早忘掉这个世界,与这人间灵鸟,在月光下、在竹林中,狂热拥抱亲吻,疯狂演绎爱情,直到这份冲动渐淡,才惊恐意识到自己荒唐——猥亵了一位纯情少女,亵渎了人间最纯洁的情感!慌乱中我推开小玉,就觉天旋地转,愧疚的无以言述! 小玉愣愣的看着我,许久,眼中掉下两滴晶莹的泪珠。我早顾不得做人的尊严,如知悔的死囚般跪在她面前,喃喃道:“我知道这是一个不该犯的错误,然而这景这情……太诱惑人了!” 我自知忏悔得并不真诚,内心似有另一个声音拼命否认这是一个错误。尽管我家中有相爱的妻子和乖巧的女儿,但我无法抹杀对小玉的爱慕……人生就是如此:将置身于许多矛盾中,却极少有能力将它调和! 小玉停止垂泪,将我扶起来叹口气道:“这不怨你,你太像我旧日的一个阿哥。是我们傣家人风情如此!” 我并不十分理解她的意思,却感觉到她凄伤的语调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凄楚的故事。再看看她那曾是多情的双眸,此刻却蓄满无助的悲凉。一种男人本能的责任感迫使我又将她揽在怀中,将她的头靠在我并不结实的肩头。虽然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后面将会发生什么,但那一刻,我宁可连世界都不要了。 “我只想给你一点温暖。” 我解释我的行为。她像是没有听到,似一个受到伤害的小鹿偎在我怀中,泣道:“他是导游,是汉人,在这条线上工作。我相中了他,他也坐过我的竹凳,但后来他调到别的线上,就再也不曾来过。我父亲到景洪打听,才知道他已同一个汉人姑娘结了婚——原来他只是觉得好玩……” 小玉已泣不成声,那薄弱的双肩是那么无力地抖着。我怒不可遏,恨道:“天下还有这样的禽兽,欺骗这样纯情少女的感情!为什么不去告他?” 小玉道:“强扭的瓜不甜?况傣汉有别。我们以信定姻,汉人却是讲恋爱的,如何去告?但我确实太中意他了!” 我默然,一时寻不出话来安慰她。她嘤嘤的哭了很久,又道:“日间你们下车,我一眼便看到你。你的容貌神态像极了他。” 我这才醒悟,当时小玉怎么总用那种多情的目光瞥我。原来傣家女如此多情!我觉得又委屈又无奈——与小玉的缘分,源于我的相貌像足了一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此时已过午夜,林间微微有了些凉意。双双对对的情侣们已悄然回到寨中。看着空旷的竹林,我心中生出无限悲凉,再也寻不出一点浪漫情愫。我轻声劝她回家,她温顺的应了,用手使劲擦去脸上的泪痕,依旧拉着我的手,返回寨中。沿途风光依旧,但我却再也感觉不出诗情画意了! 第二天醒来已是近午。小玉的母亲将放凉的饭菜又热了端来,我匆匆吃了些,便欲告辞。小玉挽留道:“也不在一两日间。多留几天我带你看看真正的版纳,真正的雨林。”小玉的母亲与妹妹也一齐挽留。我不好再推却,旅游景点上公园式的雨林已经令我产生厌倦,那种自然古朴的原始雨林对我诱惑太大。更重要的是,我实在舍不得与小玉就别。于是,我留了下来。一连三天,小玉领我到很远的雨林中看老树古藤,看孔雀蜂鸟。小玉讲的兴高采烈,我听得留恋忘返,全忘了凤尾竹林中的那一幕。第四天,算算日程,我的假期快到了,再没有任何理由滞留,但看到小玉一家的热情,小玉那张满足快乐的笑脸,我又实在张不开口来辞别。细心的小玉还是发现了,脸上略过一丝愁云,略顿了顿道:“你是有工作的人,受着限制,我不强留你。” 我无言以对,只得默默的打点行装。小玉的母亲也进来帮忙。本就没什么东西,片刻便收拾完毕了。小玉的母亲将一大包迎客茶塞入我包内说:“客人,若有机会再来住住。” 我点头,同小玉走下竹楼,沿着寨边的柏油路慢慢前行。一连十数辆返回的旅游车,我全不忍心拦截。就这样走了十数里,我见离寨子太远了,只得拦住她道:“不要再送了,路是没有尽头的。” 小玉低着头,极力咬着嘴唇,沉默了良久,忽然问道:“你还会来么?” 我愕然,觉得小玉不该问这个尴尬的问题。我所生活的城市在中国的最北方,我又属于工薪阶层,几乎没有再来的可能。她应该明白这点。况且,即便来了又算什么呢?我已有了家室,再过数年,她也要有她的丈夫和孩子,我来做什么呢?我答不出来,便默然无声。 远远又见一辆旅游车开过来,我咬咬牙,站到路中央。小玉知道我要拦车,轻声道:“再等一辆好么?” 望着她那幽怨的双眸,我无法拒绝,只得又退回路边。俩人默默相对,半晌无言,我感到了压力,只得将目光向远山眺望,只见青翠叠嶂的山间,到处乱晃着凤尾竹的影子。我心中有些凄凉,倍感人生的艰辛与沉重!正凄楚间,小玉又轻轻问道: “你还会来么?”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如此倔强,再次提出这个我不肯回答、也不现实的问题。我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心中却蓄满了哀伤。我拉住小玉的手,用目光乞求她谅解。小玉眼中闪过一丝泪意,将目光转向远山,绷紧的粉唇努力克制着泪水。 远远的又一辆车过来,我不再犹豫,几步窜至路中,抬起手来。小玉紧跟过来,偎在我身边,却没有阻止我拦车。车停了,我将编好的谎言重说了一遍。这些车都属同一个旅行社,自然无碍。我上了车,小玉倚在窗口,痴痴的又问: “你还会来吗?” 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怆,含泪向她挥挥手……车开了,我看到小玉的眼泪如断线的珠串,纷纷而下,委屈与失望毫无遮掩地印在她脸上……车子越来越快,惭惭远离小玉,她那被粉红色傣裙裹着的柔弱身躯,在群山和大叶树的映衬下,显得那样孤仃、那样无助、那样凄迷…… “你还会来么?” 我耳边一直响着那句悲凉的凄音,我始终没有回答!为什么不撒一个美丽的谎言呢?为什么不给她一个不能兑现的承诺呢?一路上我都在责问自己。放眼望去,满山的大叶树还是那样苍翠,但那林间草中,却又悄悄多了一个美丽而凄迷的故事。我强拭去脸上的泪水,把思绪回拽体内,默默向群山叹问: “不属于我的西双版纳呵,何必孕育出那个痴情的傣女呢?!”
作者:
少数民族乐器网柳风
时间:
2005-6-3 17:38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作者:
郭净
时间:
2005-6-4 06:45
挺感人的,细微之处见真情,却又如此无奈!
作者:
迷小糊
时间:
2005-6-8 12:54
这是我第一次把这么多文字读完,以前一看到文字多,就不继续看了,好感动!!
欢迎光临 葫芦丝专业论坛 (http://bbs.hulusi.com/)
Powered by Discuz! 6.1.0